北京有天、地、日、月四个坛。那是要站在坛的中心位置,低头看脚下,抬头看着天,何等的感觉呀!小时候住在月坛附近,后来搬家到地坛不远,那时候,这个大方坛是可以随便上去走走的。有一年,公园的管理者突发奇想,弄来几个宫灯模样的摆在那里,日近黄昏,散发出幽幽的光,游客已经稀少,令人感觉穿越了起来。
当时相机里装的是反转片,日光型的,我喜欢柯达的胶片,它比较中性,日本的胶片总是有些夸张。日头早已西沉,天光给坛墙上的琉璃瓦洒上了最后的光泽;松柏与牌坊几近剪影,影影绰绰的像是要隐去;脚下的青砖被双重光线照明,混合出一种奇异的色彩,虽然宫灯的影子在强调自己的存在,却不可否认天色仍在其中。虽然包里有全套雷登系列,我不会去校正色温的还原,我喜欢偏色中的这一片稠密。今天重要的是曝光点的选择,反转片宽容度很小,稍有不慎,眼中的所见就会丢失。砖面不能曝满,要欠一级的样子,砖缝处在逆光状态,立体的效果还是可以保留的。重要的是它的色彩浓度,既要厚重,又不可跑了此刻的时光。这样选择,宫灯的明度也可以凸显出来,而且还在立体的范围之内。
至于坛墙的墙面,还有远处的大殿就随它去吧,我愿意与它们一块儿静静地享受这永久的瞬间。
另外三幅是拍摄的现场照,算是不容易去的地方。地方小煤窑总有点像法外之地,当地陪同的人劝我别过去,我说相机就不带了,看看他们的工作环境。这是地面,地下,我也是不敢去的。贵州六枝是民族聚集地,这房子里住人,黑乎乎的,下面还有一层,住着猪牛什么的,中间的隔层有很大的缝隙,味道是贯通的。云南一平浪在楚雄州,名字是彝语的音译,翻译的很诗意。那双大皮鞋当年卖25元,后来涨到一百多,鞋带儿是不能系紧的,要的就是走起来踢里踏拉的劲头儿,后来听说是美国伐木工人穿的。我照相喜欢深蹲,稳当,有角度,又可以随时移动,现在起立的速度慢了许多。
北京地坛 1995年11月
贵州盘江地区 1991年5月
贵州六枝地区 1992年1月
云南一平浪地区 1992年1月